青瓷

第 20 部分

不是你先追求她,先泡她的。也不是你把她从一个处女变成一个女人的,你没有一次又一次地从她那儿获得过飘然若仙的极度的快感。她也没有为你怀过孩子流掉过孩子。你没有始乱终弃。心安理得地把所有这一切都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就利用她对你发了一次脾气的借口,从此一走了之?

曾真也许真的会不吵不闹,就因为昨天夜里违背你的意志把你留在了她身边,听任你的离去。昨天夜里她是带着早几天做过人流手术之后伤口尚未恢复的身体,一遍一遍地与你做a的。因为你要,所以她给了你。你走了,再过两三天,她将一个人孤零零地跑到医院里再去清一次宫。因为她的自尊,她将于哪天去医院、去哪家医院,都不会告诉你。然后,带着跟你曾经共同生活留在身心上的创伤,去面对另外一个男人。而你,在睡了一个晚上之后,把跟她发生的一切全部抛到了脑后,你的眼光又开始在茫茫人海中追逐另外一个愿意跟你发生婚外恋的女人。这个女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因为你跟她将只有性没有爱。你就打算这样做吗?

如果不这样做又会怎么样呢?

你已经度过了一次难关,多么侥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你还是你,曾真还是曾真,唐雯还是唐雯,生活继续。在河西的家里,你仍然是一个忠实的丈夫,慈爱的父亲。在河东曾真这儿,你仍然是满嘴甜言蜜语、温柔体贴的情人,多好。可是,靠侥幸靠运气,可以度过一次难关,可以度过二次、三次乃至所有的难关吗?

你倒是愿意。

曾真愿意吗?耗着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就这样陪着你玩下去?

张仲平直到下午三点半钟才去公司,到了公司才知道胡海洋来了。胡海洋通过小叶跟张仲平留话,要张仲平一回公司就跟他联系,说他会一直在鹏程酒店等他。

电话通了,胡海洋却跑到青山寺去了。张仲平要他在那儿继续烧香拜佛,他马上开了车来接他。

俩个人在青山寺的大雄宝殿见了面。胡海洋告诉张仲平,说去了一趟韩国,在回擎天柱之前见见老朋友。他朝张仲平瞅了瞅,说:“是不是后院着火了?”张仲平一楞,说:“怎么啦?”胡海洋说:“猜对了吧?这没有什么复杂的,我说出以下几条理由来,你看有没有道理。第一,你没有出差,因为你要是出差了,不可能不跟公司交待;第二,你没有因私事呆在家里,因为要这样你也没有必要关手机,而且也会跟公司交待;第三,做生意的人讲究信息沟通,我上午跟你打手机,手机不通,中午打,还没有通,现在差不多四点钟了才见上你的面,说明你那里出了麻烦。我跟你在生意上打过交道,知道你算是那种讲游戏规则的人,所以这个麻烦只能是私人方面的。刚才我看了一下你的脸色,发现老弟你印堂发青,应该是房事过度的表现,因此猜测是男女之事。人到中年,忙里忙外地超负荷运转,可要小心身体透支,出现亚健康状态哟。怎么样,我这水平比这青山寺周围摆地摊的如何?”张仲平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进了宾馆的房间以后,胡海洋将两个一模一样的韩国手提袋拿出来放在床上,里面还各有一套指甲钳。胡海洋说:“送给你夫人的。”手提袋很漂亮,上面画着穿和服的仕女,有点像日本的浮世绘。张仲平说:“怎么是两套?”胡海洋笑了,说:“要是只送一套,岂不是让你为难了吗?而且,我特意挑了两套一模一样的,这样,要是你哪次不小心说漏了嘴,也好圆场,是不是?”张仲平一边笑纳,一边说谢谢谢谢。

胡海洋特意在这里停两天是为了香水河法人股拍卖的事,从张仲平第一次向他透露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却没有了动静,他心里惦记着,顺便来看看。

张仲平说:“情况没有变化,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这个事情省里很重视,也很复杂,有许多关系需要协调。”胡海洋点点头:“想得到。”张仲平说:“胡总放心,只要条件成熟,我马上就会通知你。”胡海洋说:“擎天柱鬼谷湾生态家园项目已经走上正轨。关于香水河法人股拍卖的事,我也向张总表过态,我们做的决心很大,就是怕出现你我控制不了的情况。”张仲平说:“胡总是不是从别的渠道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胡海洋说:“那倒没有。张总你放心,你不是跟我交待过吗?既然想c手的人不少,我也就不会到外面去打听,免得给你添乱。”

张仲平不知道胡海洋说的是不是真话。参加擎天柱牌保健酒注册商标拍卖之前,两个人并不认识,不是那种可以商量着办事的关系,张仲平就得时刻留一个心眼,避免去犯徐艺的那种错误。不过,从胡海洋的两份礼物看,他也算是个有心人,有将他俩的关系向私交方面发展的意思。胡海洋的这种想法应该早在张仲平跟曾真去擎天柱时就有了。他那次提醒张仲平让曾真开车,就已经开始往他与张仲平关系中投入感情的因素。有了香水河法人股拍卖的事情之后,张仲平在找胡海洋之前也是有点两难的。首先,根据健哥的意思,他必须事先落实一个有意向的买家,这个买家必须拥有无庸置疑的支付能力,以便最大可能地缩短拍卖时间。他选择胡海洋是基于对他过去所从事的证券生意的了解,知道他也算是个战略投资者,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的公司远离省会城市,两个人的接触不会惊动其他关心香水河法人股拍卖的人;其次,他找了胡海洋之后,话一说,就等于泼出去的水,是不可能收回来的。胡海洋能否跟他一起保守这个秘密,或者说胡海洋还会不会去另找别的门路和关系,张仲平的控制能力就很小了。根据一般的情况判断,胡海洋还是会跟他单线联系的,因为避免节外生枝也符合他的利益,除非胡海洋认为张仲平靠不住,或者认为光靠他的力量控制不了局面。

做生意也像谈恋爱,积极主动的一方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在掌握事态的方向与进程,其实不然,因为这是两个人的事,被追求的一方,反而可以按兵不动,见机行事,以守为攻,变被动为主动。张仲平从事拍卖活动时间长了,知道围着自己转的买家十有八九是真买家,他跟你发展私人关系只是为了在拍卖的过程中得到你的帮助,从而取得跟别的竞买人所没有的优势。同样是竞买人,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帮谁?当然是帮跟你走得近的人。问题是现在还没有到这一步,张仲平还得担心在争取拍卖委托的环节上出问题。所以,张仲平既要让胡海洋感觉到他领他的情,愿意帮他,还得对他有所控制,起码不能让胡海洋知道他的底。如果胡海洋知道张仲平这里也还八字没一撇,会不会同时想别的办法就很难说了。俗话说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一个成熟的商人应该留有后手,应该起码有另外一套备用方案,这是张仲平不能不考虑的。

张仲平想知道胡海洋的想法,也就笑了笑,说:“听胡总的口气,好像对这件事有点担心。如果胡总听到了什么风声,不妨直接说出来。”

胡海洋摆摆手说:“张总别误会。在香水河法人股的拍卖上,我们完全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要仰仗张总,所以,刚才我说的完全是真话,如果说我有什么担心也完全是私人性质的。”

张仲平说:“私人性质的担心?如果影响到生意,就不能不引起重视。胡总请别见外,如果方便的话,也不妨说出来,也让我看看是不是有道理。事情办成了,对你我都有利,事情办不成,对我们都不利。”

胡海洋说:“问题是我的这种担心还真不好怎么说。得了,张总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吧,我很迷信周易,在做重大的投资决策之前,总要打打卦。也不是说把投资决策权完完全全地交给打的卦,但对其中的启示也很看重,我去韩国之前就为这事打了一个卦,井卦。”

张仲平说:“什么周易,什么井卦?”

胡海洋说:“说来话长。要不,咱们先把这事搁到一边,我先帮你测个字如何?”

张仲平说:“怎么,你还真的是胡半仙呀?”

胡海洋说:“当做一个玩笑就是了。但是,如果你认为我说得还像那么一回事,咱们就当着真有那么回事似的再回过头来谈谈周易和那个井卦,怎么样?”

张仲平说:“你要我写什么字?测什么事?”

胡海洋说:“写什么字随你,测什么事,你也只管心里想着就是了,不用告诉我,由我来说,看像不像那么一回事,怎么样?”

张仲平说:“行呀,见识见识胡总的道行。”他顺势打开酒店桌子上的文件夹,凝神想了五六秒钟,用铅笔写了一个大大的鱼字。

胡海洋说:“测字这种事情不能不认真,为什么呢?因为求解的人写一个什么字,看起来很随意,其实不然。中国的汉字有几千个,他为什么选这一个不选另外一个?肯定在他的日常生活中,经常用这个字,或者出现那种意向,跟人做梦差不多,简言之,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而神秘的力量是最值得尊重的;也不能太认真,为什么呢?这就跟测字先生的水平有关了。每个字都暗藏玄机,问题是这种与求解者发生隐秘玄机的信息能否被清楚地破译和诠释,也就是说,神仙是不会错的,就看给神仙传口信的人能不能领会他的精神。”

胡海洋把那张纸拿过去。张仲平看到他眉头一动一动的,头却一动不动,又用手指头按住那张纸让它在桌子上转了几个方向,横着竖着左看右看了一遍。胡海洋抬起头来,与注视他的张仲平做了一个对视,说:“算命先生开口第一句话最重要,得先把人给镇住,第一句话要没这样的效果,人家心里就拒绝你了,哪还有心思听你胡扯?”边说边低头刷刷刷在张仲平的鱼字旁边写了两行字,写毕,笑吟吟地递给张仲平。张仲平接过来一看,只见胡海洋写的那两行字是:“头似刀非刀,尾非水是水,口中十分何田田,一样江湖螳捕蝉。”

张仲平一连看了两遍,笑笑,说:“什么意思?”

胡海洋说:“先说你目前的处境吧。我起先在青山寺说的话,在这个字上也得到了印证。老兄后院真的差点起火呀,悬。”

张仲平抬头望望胡海洋一眼,笑了,说:“请胡总仔细道来。”

胡海洋说:“头顶一把刀,还不悬吗?”

张仲平说:“从鱼字的字形来看,确实是头顶一把刀。可是,怎么会扯到后院差点着火上去了呢?”

胡海洋说:“测字之前我为什么不问你所求何事?这太简单了。男人最关心的事有几件?无非两件。哪两件?一为谋财,一为猎色。说得好听点,一是事业,一是婚姻家庭。说得俗一点,是上面有得吃,下面有得做。至于为什么猜是后院差点着火,不过是我对你了解掌握的信息进行综合分析的结果。上次去擎天柱,那小姑娘我见过,一看对你那黏糊劲儿,就知道不是弟媳,要是老婆都会那么发嗲,哪还用得着养小蜜?对不起,我这样说张总不生气吧?”张仲平说:“她对我是挺黏糊的,连我开车的时候都不放过。”胡海洋说:“看出来了,所以那次我才打电话建议让她开车 。”张仲平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这跟后院是不是差点起火又有什么必然联系呢?胡海洋说:“很多信息不是字面上透露的,我到这里都大半天了,跟你联系不上,一直就在想,这张总到底怎么回事?见面一看见你的脸色,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张仲平说:“你为什么不干脆猜后院已经起火了?”胡海洋说:“后院要真起火了,你这时还出得来,还能跟我这样谈笑风生?”张仲平说:“那倒是。”胡海洋说:“其实很多信息都是求测的人提供的。算命的、测字的人嘴里说个不停,一边说一边看你的反应,没反应的话题,‘pass’过去,有反应的,就抓住不放。”张仲平说:“有道理。”

胡海洋说:“再说你这字形吧,一般的人写鱼字,下面就是一横,而你写的是四点水。这可是一个可以充分利用的信息。鱼儿得水为活,活者解也。还可以理解为变通。而且水能灭火,因此说,你这两天经历的事是有惊无险,靠张总你的聪明才智化险为夷了。”

张仲平说:“承蒙夸奖。那你再就这个字说说我的事业、财运怎么样?”

胡海洋笑笑说:“这会儿你的事业财运和我的运道联系在一起了,所以我建议我们一起来完成这个游戏。”张仲平说:“你我一起说?”胡海洋说:“看看我们合作得怎么样嘛。”张仲平说:“行呀。”

胡海洋说:“张总的财运很好呀。”张仲平说:“怎么说?”胡海洋说:“公司开业,来祝福的人最喜欢说一句什么话?”张仲平说:“祝财源滚滚、日进斗金。”胡海洋说:“不错。财源是水性。你这字里面有水没有?有。水大了。能不好吗?”

张仲平说:“就这么简单?”胡海洋说:“要这么简单还敢跑江湖呀。你再看这田字,有什么讲究?”张仲平说:“看不出来。”胡海洋说:“看看这田字能拆成几个什么字?”张仲平说:“口字,五个口字。”胡海洋说:“都在什么方位?”张仲平说:“东西南北中。”胡海洋说:“发挥发挥,看有什么说法?”张仲平说:“男儿嘴大吃四方?加上下面的水,可不是左右逢源,上下贯通?”胡海洋说:“不错不错,还有呢?”张仲平说:“还有就是这刀字了。刀者,兵刃也。可是,田上有刀,这不是凶相吗?”胡海洋说:“你这也是一解。还有另外一解。不错,刀者兵刃也。可是,兵刃本身哪有吉凶之意?如果兵刃本身就能带来凶险,那一个国家还搞什么军备?一个士兵还搞什么武器装备?刀者,器也,要看是利刀用刀还是受刀、挨刀。利刀、用刀,是你主动,器为你用,必所向彼靡。器为人用,人为刀俎,你为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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