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肆野

第 1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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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辈子他没如此的坚持过什么,他想我们俩都好过。”

许枫在很明显的暗示我,因为我的介入,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偏差。

“小唯……他一辈子也不能摆脱他的精神障碍。他不可能成为一个神志健全的常人……”

“他戒掉了镇静剂,而且恢复的很好。”

“武晔,你不害怕么?”

“嗯?”

“他根本不适合做任何人的情人。他需要别人来照顾他,却没能力去包容他的爱人。他想做到,可他不能。这样的他你能忍受多久呢?你又凭什么去忍受?你的耐心几时用尽?用尽之后又怎么面对他?”

“我……”

“你不用回答我,”许枫打断了我的话,“语言是一种最没意义的东西,你不必告诉我你喜欢他,你爱他,这都是空泛的。人终究要离散……我只希望,你们离散的那天,是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我一定走得比他早,我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

我明白许枫话里的意思,却感觉到它们给我了无比沉重的压力。我没法对她承诺什么,我不能轻言我能负担许唯。谁……又能对谁许下承诺?谁?对谁?

想到这里,我觉得头疼。

“我必须对你负责……”

“你没那个义务!”

这是谁的对话?我?苏禾?我们的?

脑子里回荡着呲啦呲啦的声音,我听不清楚我们说了什么,也看不清楚我们干了什么……

“下流!”

这些都是什么?怎么我记得这么模糊?

“你没事儿吧?”许枫的手按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神经质的挤压头部。

“抱歉,昨晚没睡好。”我感觉尴尬。

“我的言辞过重了?”

“没……”

“重了你也得承受,你既然招惹了小唯,就该有所觉悟。我不想看到,有一天,你亲手割破他。”

许枫说着,站了起来,我以为她要离开,没想到,她却脱了外套,径直走进了许唯的房间。

坐了一会儿,我跟了进去。

许枫站在窗前,注视着院子,眼神迷离。

“小时候,我跟我爸总在院子里玩儿。”她说的时候,脸上挂着惨淡的笑意。

“以前我住这一间……窗子好像大了一些,你改过?”

“是。”

“呵呵……”她转过身,笑了笑,然后绕过了我的身边。

我看着她推开了琴房的门。她巡视了一圈,在我的钢琴面前停住了脚步。

“不是他的那台。”

我想,她的记忆回到了她离开的那年。

她就那么注视那台钢琴,手指轻轻触摸着琴键,却不让它们发出一丝声响。

“可惜,你的小提琴不在了。”

我忽然想起了许老师的遗嘱,他有两个要求。一,烧了那把小提琴。二,墓地选在灵石墓园。

“哪儿去了?”

“他带走了。”

“……他死前说了什么?”我发现许枫这么问我的时候,手指抖得厉害。

“想见见许唯。”我如实回答。

“见了也没用,小唯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他。”许枫就好像知道许唯原原本本的跟我说过他们家的事情一样,与我的对话你知我知充满默契。

我们后来又坐下来聊了很久,话题围绕在她的父亲跟儿子上。许枫是在两点的时候离开的,临走前,她问我,他葬在哪里了。

我告诉她在灵石墓园。

她忽然笑了,问我,你为什么喜欢男人?

我答,因为第一个喜欢我的是个男人。

她说,你们都不可理喻。

我默了,她却说,他连死了都不想放开他。

……我想,许老师一定把萧穆葬在了灵石墓园。

这么想的刹那,我忽然觉得恍惚。

苏禾他……后来怎么样了?

谁带走了他的遗体?谁安葬了他?那时候我又是什么样子?怎么全是一片空白?

我不该不知道的。

可我真的回忆不起来。

【唉,我发现你北京话说的特好,妖蛾子你都知道?你哪年来的北京?】

【哦,那你高中在哪儿念的?】

许唯问过我的问题又浮现了出来。

对啊,苏禾离开之后,我在哪儿念的高中?又是为什么来的北京?这些都发生在哪一年?

妈的,我全部都不记得了。

我站在院子里想了很久,毫无头绪。我迫切的想要回忆起来,可大脑不给我这个机会,它罢工了。

仔细的想,我只记得苏禾的样子,他说话的方式,他的相机,他的作品……可这些记忆都停留在十六岁那年。如果他是在我十六岁那年离开的,那他应该是二十八岁……为什么我却记得他出事那年,正好跟我现在一样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知道在院子里站了多久,我听到拍动翅膀的声音,抬头,看见两只乌鸦从头顶上掠过……

我记得乌鸦不会数数……

难道我也不会?

也许跟许唯呆久了,他的偏执也传染了我,我开始死较劲的想要回忆起来那些往事。

而且我很不安,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像抽疯一样翻乱了阁楼,打开一个个箱子想要找到我的学籍证明。然后我找到了,可……只有大学的、研究生的、以及博士资格证明。

我是高中开始的那年离家的,我记得我再也没有回去过……那我的高中毕业证呢?

为什么不在我手里????

满腹的疑问,没有答案。

苏禾……该死的……我到底忘了什么?

我记得,他对我非常非常的好,我记得的,可怎么记不住细节?

(八)端倪

如果想用一个词汇归纳我最近的生活,那么再没有比“一团混乱”更贴切不过的了。

除了教课、排练、演出,我把剩下的时间都交给了回忆。但糟糕的是——其实我什么也回忆不起来。

这种状态很是恐怖,这感觉就好比你搬家,你记得你封了十一个箱子,可到了新家再一清点,不对,变成了十个。你知道自己丢了东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怎么看怎么觉得没错啊,东西就这么多,你根本就想不起来被丢掉的第十一个箱子里装得是什么。因为你不知道,你就总觉得丢得匪夷所思,你就总觉得不安,并且觉得它们也许可能很重要,可更糟糕的是,你日常生活中指定不需要它们,所以无论你怎么抓狂的想,你也终究再不可能知道你丢了什么。是,它们丢了,而你不记得,通常人都会觉得,没事儿,既然不影响今后的生活,那就不重要,忘了就忘了呗,反正都已经丢了。可我不能,我丢的不是东西,是记忆,而且这记忆关乎到那个无可取代的人……

我承认,我有了许唯,就不该去管那所谓什么想不起来的东西。可……我没法控制自己,潜意识里我不允许自己忘了苏禾。

该死。

为此,我很不可思议的跟档案室要求核实自己的档案,那小姑娘给惊着了,翻了半天才给我翻出来。

那天下课之后,我在档案室坐了将近两个小时,一页页的翻看那些记录。可恶的是……关于我记不起来的高中岁月,档案里居然没有。我问那女孩儿为什么没有,她说原因可能很多,比如被母校扣留了,而这种情况一般是因为学费没缴清的缘故,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么毕业证肯定也不在自己手里;再比如,高中是在国外念的,那么档案就不会存在,而毕业证在自己手里,你需要复制然后自己添加到你在国内的学籍档案里;还比如,也许你读的不是正规的高中,所以不存在档案一说,等等等等。她罗列了很多种可能,然后,狐疑的问我,武老师,你看这个干嘛?我说没什么,她说,你最好问问你原来念的学校。我笑了笑,如果我能想起来,我还抽疯翻什么档案?可我没敢实话实说,我怕吓着人家。试问有谁能忘了自己高中念的学校呢?

开了院子的门,我发现屋里隐约透出一丝光亮,而那些光亮隐藏在厚厚的窗帘之后,看着不那么真切,只从边缘渗透出一些。我没有拉窗帘的习惯,这是许唯的习惯。我觉得挺不可理喻的,他却反而觉得我不可理喻。他说,难道你喜欢暴露自己的私生活么?但我觉得这不是他的真实想法,他指定是讨厌早上晃眼的阳光。

前几天的时候我跟许唯通过电话,我问他生日的时候回不回来,如果回来我准备礼物,如果不我就不多此一举了。他说过,他最讨厌事后补。而他给我的回答却是:说不好。

但我终究还是买了礼物,就放在他桌子上了。

客厅黑着灯,只有许唯房间的灯亮着,我推门进去,却不见人。地上堆着他的行李,很多包都打开着,乱糟糟的。

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有音乐声。他一定在地下室。

我随手把琴放在了客厅,顺着楼梯往下走,越近,音乐的声音越真切,淡淡的箱琴,沙哑的嗓音,以及……许唯的声音。

认识他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唱歌。

“早知道我那时候就不用安然了。”我开门,许唯正跟那儿鼓捣,他被我吓了一跳。

“god!你妈的吓死我了。”他看着我,长出了一口气,继而继续手里的活儿。

“唱啊,继续,真挺好听的。”

“滚蛋,当爷卖唱的?”暗房里是鬼魅的暗红色灯光,我觉得他脸红了,可看不出来。

唱机里的声音取代了许唯的声音,还在浅吟低唱,古旧的音色格外的迷人。

“谁的歌儿?”我点了烟,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往后听,我觉得你能听出来。”

我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直到曲毕,我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我没听过这首歌,从未。但紧接着的下一首,太具有标志性了。

cant getsatisfaction,causry anry anry anry,i cant get no; i cant get no……”

“rolling stone?”

“你丫就记得这首……色鬼。”他笑,摘了橡胶手套。

“《i cant getsatisfaction》跟色鬼有什么关系?”我看着许唯凑了过来点烟。

“不知道这首歌儿写的是什么啊?”

“还真没注意过。”我按下了打火机。

“关于性满足的问题。”他轻笑,吐出了一口烟。

“哦……现在知道了。”我说着,抓住了许唯想抽离的手。

“你丫撒手,c的。”

我不顾他的反对把他拉进了怀里,最近都要郁闷疯了,看见他还比较安心。

“sb你丫听不懂人话啊?”他在我腿上坐了下来,嘴里还不老实。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吻了一下他的背脊。

“早上,你丫昨儿哪儿去了?”他回身,勾住了我的脖颈,直视着我。

“会小情儿去了。”我刮了刮他的鼻子。

“哦,有意思么?”

“不怎么有意思,他希望我能在年底的交换留学中推荐他。”

“是我看见过那孩子么?”我能感觉到他捏住了我的肩膀。

“对,你们见过哈?”我忽然觉得跟许唯逗逗特有意思。

“是这样啊……那……教授您怎么打算的?”

“他肯定不够资格,我不想推荐,不过比较头疼的是,如果我不推荐他,他恐怕要告我性s扰。”

“武晔!”y

“轻点儿,你捏的是肩膀。”我依旧笑着。

“that’s bull…shit!”

“知道是胡说还不撒手?”

许唯瞪着我,而后放了手,我们俩几乎同时去碾烟的,之后我勾住他的脖颈去吻他。对许唯就得这样,你不能骗他,但是他想知道的你还得告诉他,至于相信与否全凭他自己。

“嗯……先让我起来。”在我的唇离开他的片刻,他喘息着跟我传达了这句。

“不用,抬手,让我把你衣服脱下来。”我掀起了他的t…shirt去亲吻他的胸口。

“你还行不行啊?”他伸手过来推我。

“明显不行。”

“你大爷的,起开,这是我干活儿的地方。”他开始扭动身体,想要逃离我的怀抱。

“有什么冲突么?”舔弄着他胸前的小小突起,听着他暧昧的喘息,我知道他又实实在在的落入我手中了。

许唯似乎坚持不想跟这里凑活,他不断地拍打我,人也一点点的从我怀里往外滑,最终,他成功的逃离了我。

我是在客厅抓住他的,他比猫跑的还快……

“你疯了吧你,你跟床有仇啊?”

许唯跟我挣拨着,人歪歪斜斜的倚在沙发上,不得劲儿。

“也帮我把衣服脱了。”我撕扯他衣服的同时这么告诉他。

“你妈的,冷死了,到床上去行吗?”他讨好的凑过来吻我。

“有什么好处啊?”我回吻着他,不太想去考虑床,我太知道他了,这小子一定躺上去就坚决不下来。

“我不咬你。”这分明是威胁……

许唯渐渐习惯了同性之间的亲昵,他挺喜欢做a的,但大前提是足够的耐心和前戏。比起性j,他更喜欢亲吻和爱抚,似乎只要搂着他,他就满意。我问过他为什么,他说,皮肤的接触让他觉得踏实。他对皮肤不是一般的迷恋,因为做a的次数多了,最初的那种羞涩和不适应过去之后,他现在特别喜欢亲吻我的身体,每一处都是。怪癖。

“生日礼物不带提前拿的。”因为关着灯,我一直没太看清他,但我现在发觉他颈子上挂着我送他的项链,我摸到了,此刻,它沾染着许唯的体温,缠绕在我的指尖。

“跟你说话呢。”他继续亲吻我,我的手指倒腾开了那项链,抓住了他的头发。

“你一样是提前收。”他又俯下了身子,继续他的怪癖。

“我没看见。”

“嗯,因为你眼瞎。”

我想了想,“把自己当礼物了?”

“你这人怎么那么恶俗啊?八点档看多了?”

我笑,把他按到了身下,刚想进入他,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没带套子。”

“无所谓吧?”

“有。”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我看见他咬开了保险套的包装,而后,他把那东西套了上来。

我轻笑了一声表示不屑。

缓慢地没入他的身体,他一点点的适应着,而后吐出了这么一句:“好习惯要保留。”

“你有洁癖?”

“是你太不干净了。”语气y森森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得不承认许唯的聪明。他从不会在这方面跟我起争执或者大闹,但是他喜欢有事儿没事儿给你一下。

“我觉得幸亏你没去招惹高中生,要不然还得加上一条儿侵害未成年人。”

我狠狠的顶了他一下,换来的是他尖利牙齿的问候。

“你说了你不咬人。”

“信的是你自己,不能赖我。”

我真是厌烦他的双关语。

我折腾了许唯很久,他倒是乐此不疲。停下来的时候,我压在了他的身上,丝毫不想起来。他继续抚摸我的皮肤,也没有推开我的意思。高c的刹那,他勾住了我的脖颈吻了上来,瞬间,我觉得这个动作熟悉,可只是一瞬间,之后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真的,很离奇,我甚至回忆不起来我跟苏禾做a的时候,谁在上面谁在下面……这他妈的是什么记忆啊?

许唯对这事儿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要求,而且我觉得,他喜欢躺下面,原因也简单——不累。

“happy birthday。”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许唯在我耳边轻声的呢喃。

“你也是。”我亲了亲他,翻身下来了。

“又老了一岁……”

“嗯。”我想把他拉到怀里,他却起来了。

“烟呢?”

我没说话,拎了扔在地上的裤子给他。然后听见了打火机点燃的声音,还看见了转瞬即逝的火苗。

“起来,放水去。”他推了我一下,赖赖的说。

一起洗了澡之后,许唯去了地下室收拾暗房,我拎了琴想放到琴房,刚开灯,就看见角落里立了一个新的琴箱子。

原来他送了我一把琴,想到这里,我笑了。

那是一把精致的手工琴,18世纪意大利制琴大师j。b。zanoli 1789年制作于维罗纳。

是的,我认识它,因为关于它的资料我收集了很多,但因为价格太高犹豫了很久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它,但是我知道它跟我的弓是一对。

想到这里,我觉得脑子里又开始呲啦呲啦的乱响……

“喜欢么?”许唯拎了数码相机上来,坐到了我的琴凳上。

我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唯,“翻别人的计算机不是好习惯。”我知道他一定看了我的计算机,我把关于这把琴的资料都存在收藏夹里了。

“幸亏我今天回来的早,要不然都没人查收了。”

“商量商量,能给点儿隐私么?”

“武晔……我定购这把琴的时候,店主跟我说,十多年前是个亚洲男孩儿把这把琴卖给他的,他说真巧,十几年后,买它的还是亚洲人。”许唯说着,站了起来,溜达到我身边,打开了我脚边的琴箱子,“我买的时候问他为什么没弓,不是应该配套么?”我看见许唯笑了,“你猜他怎么告诉我的?”他说着,拿了我琴箱里的弓。

我惊诧的看着许唯,脑子里冒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闪烁不定。

“你开价太低了,这把琴不只值这么多钱!”

“没办法,除非你把弓也卖给我,收藏家喜欢成套的藏品。”

“妈妈把琴给你,因为妈妈知道,你是能超越我的最出色的大提琴手……”

“你为什么这么干?”

……这是什么记忆?

“武晔,回答我,十几年前的你在波尔多做什么?”

我看着许唯,他离我那么近,我却看不清楚他……眼前全是不清晰的记忆片断。

“你告诉我的你的过去是假的,对吧?”许唯还在笑。

“许唯你听我说,”

“很美丽,却是假的。”他的手绕上了我的脖颈,冰凉冰凉的。他让我产生了某种恐惧。我觉得他会收紧双手,掐死我。

“许唯……”

他的手停留在了我的脖颈上,继而,唇贴了上来,“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告诉我真实的,你知道我不能允许最亲近的人对我有秘密。”

“许唯……”我想拿开他的手,可他却卡的死死的。

“为什么骗我?”

“我没骗你,我只是想不起来了……我记得的全都告诉你了,我……我最近才发现,我遗忘了什么,相信我好么?我没理由骗你。”

他看着我,手慢慢放开了,我看着他点烟,随着烟雾,他吐出了这句话:“我妈没告诉你么我这人很任性的,我要什么,别人绝对不能拿走,除非它从不属于我。”

“……我真的是记忆一团糟。”

“还有你小腹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我没法回答许唯的任何问题,因为我真的记不清楚。每当有人问我的时候,我总是采取回避的态度。

但这一次不能,因为问我的是许唯……

许唯把我当作亲近的人,我同样也把他当作亲近的人。他不是床伴儿,他是……第二个我认真对待的人。

(九)恶梦

雾很大,前面什么都看不清楚,我不确定走的方向是不是正确,只有拉着许唯的手能感觉到一点温度。

“冷么?”

“不冷。”他回答的声音淡然。

“我知道你怕冷。”笑了笑,我摘下了围巾给他围上,之后,他再一次拉住了我的手。

“安然?”稍事耽搁之后,我已经看不见前面的安然跟小旭了。有些不安,我怕她们在大雾中迷失了方向。

“许唯,稍微走快点儿。”

他不回答我。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是个废弃的铁路隧道,一片迷蒙中我不能决定是不是要进去。

“要不要往回?”我问。

许唯没动,只是低头看着脚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他脚边的手套,那是属于小旭的。

“该死,她们进去了?”我说着拉着许唯就往里走。

“你确定要进去么?”许唯看了看我,我觉得他的表情很怪异。这时候,隐约听见了安然笑的声音。

“她们在里面,你听不见?”

“你确定要进去?”

“当然!”我粗鲁的拽着他往里走。

隧道里的壁灯很多都被破坏了,只依稀有几个老式灯泡泛着昏黄的光,许唯的手变得很凉。

越往里走,越觉得心悸,我看不见安然和小旭,不停的走,眼里所能看到的东西却都是一样的,仿佛一直在原地踏步。我有点儿慌张,可依旧告诉自己,别怕,隧道总是这样。

许唯在我身边一言不发,他的安静让我觉得异常。

“为什么不说话?”

没有回答。

终于,我们走到了尽头,或者不是尽头,但肯定是无法继续前进了,我们被塌方阻挡了去路。

我明明听见安然的笑声的,为什么她们不在?

“回去吧。”我转身想要折返。

“那是不可能的。”我居然看见许唯笑了。

回身的功夫,除了惊叫我别无他法,那是我们刚才走过来的路么?我们走过了什么?

地面上全是血,两旁是灼热的火焰,破碎的躯体、青色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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